科威特人对待科学的世界观与态度:参与阈值假设
原文信息
【标题】Worldviews and Attitudes to Science in Kuwait: The Engagement Threshold Hypothesis
【日期】September 14, 2024
【机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中东中心(LSE Middle East Centre)
【作者】Martin M. Bauer, Mohammad Sartawi, Gordon Sammut)
【链接】http://eprints.lse.ac.uk/123918/3/Worldviews_and_Attitudes_to_Science_in_Kuwait.pdf
编译信息
【译者】韩建伟(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
【期数】第398期
【日期】2024年9月29日
引 言
论文就2022年科威特人对科学的态度作了基本观察,其主要观点是,理解一国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世界观对促进政策调整与影响个人行为至关重要。作者初步假设,科学政策的推广及向公众的传达方式与个人理解体验世界的方式存在不匹配。作者认为,有必要区分“科学的文化”(scientific culture)和“科学文化”(science culture)这两个概念。“科学的文化”指的是一个生产单位的构成方式,其价值观被理所当然的视为运作规范,文化是被管理或政策干预的结果或因变量,是“从外到内”的视角;“科学文化”指的是政策或组织设计的背景,属于“从内到外”的视角,这里的“文化”是一个独立变量。
一、科威特“科学的文化”
科学计量学通过出版和引用指标来评估“科学的文化”的多样性表现。科威特国家创新体系主要存在以下3个问题:
1. 创新差距。科威特的人均GDP非常高,这表明它是一个经济富裕的国家。然而,科威特的研发支出占GDP的比例相当低。特别是与其他经济体相比,科威特的创新水平远低于预期。
2. 教育危机。科威特的教育危机与其他中东国家相似。教育的组织和执行方式导致了墨守成规的文化、缺乏实验的自由以及尊重权威胜过一切。2019年,一项国际数学水平的比较显示,科威特15岁学生的“国际数学与科学研究”(TIMMS)得分383分,接近数学排行榜的底部(500分是中点),与其他中东国家保持一致;对“科学熟练程度”的平均得分也是如此。因此,教育背景是其国家创新体系面临的重要问题。
3. 被困在仍然盈利的化石燃料经济之中。与其他中东国家相似,科威特在非常缓慢地向可持续能源和相关行业过渡。化石燃料工业一直是其经济繁荣的传统来源。
二、科威特“科学文化”
解决上述3个问题的办法需要关注科威特人对科学的现实态度,对科学保持知情与参与态度的科学文化是国家创新体系的组成部分。
一个国家的科学文化仍然主要是一个本土事务,它是这个国家的无形资产。它有许多方面,比如在其课程中包含科学教育的体系。科学文化在更广泛的社会中保持着或多或少的生动科学对话,并在大众媒体对科学技术的报道中得到体现。人们对科学持欢迎态度并对科学权威表达尊重。因此,科学镶嵌在许多其他社会行动者(参与者)和机构(支柱)之中。
三、调查数据
该项目的调查方式主要分两类:一类是面对面访谈,样本量为400人;一类是在线问卷调查,样本量为1000人。访谈对象按人口统计学类型进行分组,如根据教育程度分为3个组:第一组是中小学教育水平,第二组是学士或同等学历教育水平,第三组是研究生教育水平;根据年龄分为5个组:第一组是20岁以下,第二组是20-29岁,第三组是30-39岁,第四组是40-49岁,第五组是50岁以上。访谈对象范围覆盖6个省,分别是首都省、哈瓦里省、艾哈迈迪省、贾哈拉省、法尔瓦尼亚省和大穆巴拉克省。除此之外,对访谈对象的就业背景、收入层次及宗教信仰都作了分类统计。
四、科威特人的世界观
21世纪初,研究人员开始对世界观的概念感兴趣。世界观心理学的概念首先由德国心理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提出。在一些社会心理学家的研究中,他们发现认同特定世界观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或抵制某些政策。本文接受这一观点,认为理解世界观对于促进政策的调整至关重要,这应成为指导政策设计的重要依据。因此,对科威特人世界观的调查是该项目的重点内容。除此之外,作者还探讨了它们是否以及如何与各类科学文化指标相关联,以及它们在促进科学文化政策设计上是否更有效。
1. 世界观的类型学
世界观指的是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理解与解释事件或元素时所采用的普遍观点。作者着眼于科威特人世界观的分布,并考察它们与科学文化的关系。世界观可分为5种类型,即本土主义、实用主义、正统主义、奖励主义和幸存主义。
2. 世界观的衡量
在研究中,作者首先要求受访者对5种世界观的同意程度进行评分,范围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然后继续询问受访者,哪类世界观与他们自身的观点更能产生共鸣?通过这种方式,受访者按世界观类型区分他们的观点。
作者分析了各种政策文件,以确定不同世界观的类型在哪些政策领域中更具代表性。根据调查结果,作者认为卫生政策符合大多数科威特人所坚持的世界观(即本土主义和奖励主义),而环境政策和媒体文章更符合非主流世界观的持有者(即实用主义和幸存主义)。
五、2022年科威特人对科学的态度
在全球范围内,对科学的态度通常由三个核心维度来衡量。这三个核心维度是参与[E]、评价[P,R]和对科学的熟悉程度[K],实际排列顺序略有不同,即PREK模型。
1. 对科学的参与[E]
参与科学活动反映了社会态度的内涵或动机。这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对科学的关注、信息的收集、对科学相关主题的兴趣,以及对与科学技术发展相关问题的公民参与度上。为评估科威特人对科学的参与,作者使用了两个指标:对科学的兴趣和公民参与。
调查结果显示,52%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对新的科学发现“非常感兴趣”,而只有30%的人表示对军事和国防政策“非常感兴趣”,41.7%的人表示对艺术“非常感兴趣”。因此,科学似乎比国防和艺术更受到关注。
公民参与用4个问题来衡量:(1)个人在报纸、杂志或互联网上阅读科学的频率;(2)个人与朋友谈论科学技术的频率;(3)个人参加有关科学技术公开会议或辩论的频率;(4)个人签署*愿书或参加关于污染、气候变化等街头示威活动的频率。受访者会从以下回答选项中选择:“从不”、“很少”、“偶尔”、“定期”和“不知道”。作者根据受访者在4个问题中的回答来评分“参与度”。结果显示,有46%的人表示定期在媒体上阅读与科学相关的信息,但只有20%-25%的人表示定期与朋友讨论科技及参加相关会议,不到5%的人表示会参加关于气候变化相关的街头示威活动。
2. 对科学的评价[P, R]
对科学的评价包括做出判断。人们可以对科学的功利主义性质表达期望,对科学的新发展进行成本/效益分析,或者表达对科学所涉及的道德伦理问题的关注。科学可以干扰、挑战和危及现有的被认为是重要的道德价值观。作者把这两个方面称为“承诺”和“保留”。
从“承诺”[P]角度评估受访者在2个问题上的态度:(1)科学技术将为下一代提供更多的机会;(2)科学技术使人们的生活更健康、更容易、更舒适。结果显示,67.5%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同意”或“同意”第1种陈述,67.8%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同意”或“同意”第2种陈述,这表明大多数受访者对科学技术的发展抱有期望。
从“保留”[R]角度评估受访者在2个问题上的态度:(1)科学令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变得太快了;(2)人们过于信任科学技术,而对宗教的信仰不够。结果显示,67.3%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同意”或“同意”第1种陈述,53.5%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同意”或“同意”第2种陈述。这表明大多数受访者对科学技术发展的态度有一些保留。许多人期望效用,但也表现出根深蒂固的矛盾心理。
在人们对科学态度的讨论中,知识通常被认为是积极态度的驱动力。作者认为这是一种误导,因为更高的知识往往伴随着更批判性的态度。作者计算了科威特人在承诺和保留之间的相关性。结果显示科威特人存在一种矛盾的心理:人们对科学抱有很高的期望,但同时态度有明显的保留,或者他们既没有期望也没有保留。与科学的接触似乎与对科学的高期望呈负相关,投入越高的科威特人在对待科学的态度上略持怀疑态度。
3. 熟悉科学[K]
是否熟悉科学是分析科学态度的第三个维度,它在过去被视为“科学素养”或科学知识,主要通过知识测试来衡量。在权威科学教科书的指导下,答案被计算出来并赋予一定的分数。作者更倾向于把“熟悉科学”作为衡量与科学心理距离的标准。
作者通过一个知识测试来评估科威特人对科学的熟悉程度,这2个项目是:(1)地球的中心非常热[地球;物理学,真正的=正确];(2)抗生素杀死病毒和细菌[抗生素,生物学,假的=正确]。作者综合了这两个项目的结果,最后得数为3分。
4. 技术专家治国容忍度[TT]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信任那些管理科学的人”和“科学家最清楚什么对国家是有益的”,被视为容忍技术专家治国的两个重要指标。这两项指标旨在评估人们在多大程度上尊重科学和科学家,让他们为公众做出决定。
在第1个指标上,23.9%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同意”,49.5%的受访者表示“同意”;16.1%的受访者表示“不同意”,10%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反对”。在第2个指标上,19.1%的受访者表示“强烈同意”,63.5%的受访者表示“同意”。研究发现,大多数人似乎乐于为了国家的利益而遵从科学研究。
5. 思维和推理风格:整体关系型或抽象分类型
最后,作者研究了科威特人的思维风格分布,可以描述为“关系型”或“分类型”思维方式,主要通过让受访者从三组物体中挑选成对的物体来评估,如“老师−医生−家庭作业”或“猴子−香蕉−熊猫”。关系型思考者倾向于根据实际环境、事物的系统关联方式进行分类,例如老师−家庭作业、猴子−熊猫;但抽象思维者会选择教师与医生、猴子和香蕉。
分析结果显示,大约2/3的科威特人口是整体关系型思维者,1/3的人口属于抽象分类型思维者,仅6.5%的人表现出完全抽象分类型的思维风格。男性更多的是抽象分类思维型,而女性更多的是整体关系思维型。然而,随着受教育时间的延长,这种差异会越来越小。
六、世界观与科学文化的关系:过滤器假说
作者测试了世界观是否会对科学文化的指标差异产生影响,发现所有世界观类型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于是他们假设,不同世界观对科学文化的态度没有产生明显差异的一个可能原因是,科威特人可能对科学同样抗拒或支持,无论世界观类型如何。
但在过滤掉那些对新的科学发现表示“温和”或“无兴趣”的人后,他们进行了相似的分析,发现世界观类型和那些对科学表示高度兴趣的人之间存在统计上的显著差异。
然后,作者测试了那些经常阅读科学文章的人的差异,发现持正统主义世界观的人对科学的保留态度明显少于持本土主义和实用主义世界观的人,但在对技术专家治国的容忍度上没有呈现出明显差异。然后,他们对那些定期签署*愿书或反对科学问题(公民参与)的人进行了同样的分析,发现持本土主义世界观的人对科学的保留态度要显著高于持正统主义世界观的人。
这些发现得出一般性的结论,即接受科学对大多数科威特人来说不是问题,世界观的差异并不能区分一般性人群对科学的态度。但在那些高投入的人群中,他们对待科学的世界观比投入较少的人持更多的保留态度。这表明,随着科学在公共领域的活跃度上升,世界观所呈现出来的差异也变得突出。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发现,表明科学参与的一个阈值,激活了不同世界观类型在科学态度上的差异。
结 论
项目的研究表明,科威特最普遍的世界观是本土化的(33.8%),其次是奖励型的(24.3%),再次是正统型的(21.7%)。这3种世界观覆盖了科威特79.8%的人口。任何改进政策的尝试都应考虑这3种世界观。研究结果还表明,在科威特拥有硕士或博士学位的人,以及那些自称非常信仰宗教的人,比那些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更有可能持本土化的世界观。那些认同本土化世界观的人比持正统主义世界观的人对科学表现出更多的保留态度。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认为自己根本不具有宗教信仰的人更多持正统主义世界观。
项目的研究表明,科威特人对科学的兴趣相对较高,但对科学的参与度相对较低。科威特的科学政策制定需要在以下方面改进:强调每个人都参与并影响变革的重要性,重点关注个别机构和地方问题(本土化);突出对所有相关人员的机会和利益(奖励);追求更高的事业或道德准则,强调追求更大的责任感(正统)。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