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影响下的中国数字丝绸之路
原文信息
【标题】China’s Digital Silk Road after the Coronavirus
【作者】Jude Blanchette and Jonathan E. Hillman
【日期】April 13, 2020
【机构】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CSIS）
【链接】https://www.csis.org/analysis/chinas-digital-silk-road-after-coronavirus
编译信息
【译者】舒梦（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
【期数】第76期
【日期】2020年4月21日
几个月前，新型冠状病毒的暴发让中国的技术发展抱负严重受挫。病毒肆虐于国内中部地区，不仅让中国经济陷入了停滞状态，对该国所处的全球供应链也造成了严重破坏。然而与此同时，这种流行病的出现也为中国崛起为技术强国与全球数字基础设施供应商提供了机遇。的确，在未来的几个月甚至几年，中国的数字丝绸之路只会加速拓展。
数字丝路的发展将始于中国国内。中国国内5G技术的扩张速度已提升了一倍。2019年6月，中国政府给国内大型国有电信运营商颁发了运营许可证；11月，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等公司开始在全国各城市推出实用5G网络。但随后，新冠病毒疫情就暴发了，疫情不仅让中国经济发展停滞了近两个月时间，也打击了中国国内5G网络的推广。
但即便在举国抗疫之际，中国共产党依然呼吁扩大5G投资。2020年2月21日，尽管国内大部分地区都处于封城状态，中共中央政治局依然宣称5G扩展对中国经济复苏至关重要。3月4日，中国最高政治权力机构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呼吁“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
疫情可以说是给习近平主席带来了本届政府面临的最大经济和政治危机。但即便如此，习近平主席依然抽空亲自推进5G发展。在4月初考察浙江时，他宣布：“要抓住产业数字化、数字产业化赋予的机遇，加快5G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抓紧布局数字经济、生命健康、新材料等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
中国的大型国有企业响应了习主席的号召。中国移动董事长杨杰称5G是“一项重大政治任务”。到今年年底，这家国有公司巨头计划建设30万个5G基站。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这三个国企仅今年就计划建设55万个基站，覆盖约300个城市。2019年，5G基站才覆盖了50个城市。4月初，三大国企计划构建5G消息服务，与包括腾讯旗下的微信等国内其他社交平台竞争。
正如国际评级机构惠誉（Fitch Ratings）所分析，虽然此类5G投资已被公开宣称为中国经济复苏计划的一部分，但其在短期内对整体经济的实际影响有限，因为它们仅占2020年中国计划的基础设施项目总数的约5％。根据中国官媒新华社的报道，三大电信国有企业以及中国铁塔（一家专注于通信塔建设的国有企业）在2020年仅计划投资278亿美元用于5G建设，这一数字对已达14万亿美元规模的中国经济的作用微乎其微。
然而，推进5G建设并不仅仅是经济问题，它同时也是与美国争夺全球技术制高点的地缘政治斗争的核心问题。这就是中国即便在疫情严重时期依然强调5G发展问题的原因。随着经济缓慢而并不均匀地逐渐摆脱停滞状态，5G发展的推动力持续增强。这些推动力不仅来源于国内，还来源于中国政府在全球范围内推动的包括“一带一路”、“数字丝路”在内的全球基建计划。其主力将由中国国企电信巨头的“国家队”与华为、浪潮等国家支持的“企业队”组成。
中国技术深入“一带一路”沿线地区与发展中经济体的主要推动力量如下：首先，即便在资源并不充裕的地区，数字基建依然可行。资本正从新兴市场涌出，世界近半的国家都在考虑接收IMF的援助。与“一带一路”初期占据主导地位的大规模运输和能源项目相比，信息和通信技术项目的成本通常更低，也更易于交付及获利。因此，这类项目的风险更低，对投资者来说更具吸引力。
如曾被中国官员称之为“一带一路”标杆项目的中巴经济走廊，自项目启动以来，逾60%的子项目均为运输与能源项目，许多项目因延误而陷入困境。尽管计划中的中巴之间的管道和铁路连接依然难以实现，但华为成功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将光缆铺设到中国边界并深入巴基斯坦。该项目绵延820公里，仅花费4400万美元，比在巴基斯坦修建4公里铁路的费用更低。鉴于巴基斯坦不断增加的债务压力，与“一带一路”总项目一样，中巴经济走廊项目也将更加侧重于规模较小的高科技项目。
随着疫情的减弱，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数字基建也更适合中国公司即将面临的地缘政治环境。在疫情暴发前，中国在海外交付大型项目时在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本国公司与本国工人，这引起了当地社区的不满。近年来，在哈萨克斯坦、肯尼亚及其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陆续有中国工人受袭事件发生。由于很多人认为中国是疫情的发源地，中国工人在海外或将面临更多的歧视与偏见。与大型运输和能源项目相比，数字基础设施项目不那么引人注目，在本地的影响并不大。
在应对疫情及预防流行病的同时，中国的科技公司也看到了产品外销的机遇。海康威视、大华等领先的监控设备公司已经引入了热成像系统来检测发烧。支付宝和腾讯已经开发了健康应用程序，这些应用程序可以生成体现用户健康状况的二维码。此时，这些公司都在试图将此类产品远销海外。阿里巴巴已经提供云服务来模拟区域性疫情并联络专业疾控人员。这些产品并非中国公司独有，但与西方公司相比，它们提供的隐私保护措施相对较少。
发展中市场和新兴市场依然会欢迎中国企业的到来。尽管英国和德国并未彻底向华为发出禁令且华为依然在为欧洲其他市场提供服务，但华为想不受限地进入发达经济体的可能性已不复存在。发展中市场和新兴市场能够负担得起的替代性产品不足，而疫情的到来又凸显了数字连接的重要性。与互联网之间保持顺畅连接的社区对疫情具有更强的适应能力，而那些连接不畅的社区则面临着更大的财务及个人风险。在世界上，仍有一半的地区缺乏与互联网之间的连接，在联通这些被忽视的市场方面，中国公司一向有良好的记录。
战略风险很高且依然在不断上升。数字基建与传统基建不同，它涉及到大量数据的生成、收集与控制。数据可以提供广阔的市场洞察力并完善应用程序和算法。它还可以用于追踪和定位个人。由于数字基建变得愈加重要，对这些系统的了解与控制也存在监视、操控和破坏信息流的风险。随着越来越多的传感器和设备连接物联网，数字基建越来越深入到日常生活之中，这些风险也在不断增加。
中国“一带一路”战略为中国科技公司的发展提供了快速通道，对于此，美国不能仅仅依靠其固有防御措施。尽管面临审查不断增多、全球经济放缓等困难，中国的技术先驱们依然不断地争取未来市场。在世界的大部分地区，如果没有一种进攻性战略来提供实质的替代性方案，美国的警告将是非常空洞的。美国国际发展金融公司3月批准的连接美国、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亚的海底电缆项目就是一个积极的正面案例。在美国的决策者们权衡刺激性支出的同时，他们还应当对国内的网络基建进行投资，支持在开放无线接入网（O-RAN）领域处于前沿地位的美国公司，同时支持其他方面的战略研发以维持美国在全球的技术领先地位。
疫情强调了互联互通的重要性，疫情下的国家权力与日常生活都因联通程度的不同而发生了变化，我们完全依赖于空中、地下以及穿越海底的数据。因为这方面的基建通常是难以看到的，所以经常不被在意。在历史上，美国在数字基建方面的领导地位一直被看做是理所当然的，当然近几十年来也的确如此。但这种优势能否保持下去还存在不确定性。如果美国政府不再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战略投资方面多加考虑，在下一次疫情暴发之时，我们将面对一个由中国连接起来的世界。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