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国家和土耳其：重绘中东联盟版图
原文信息
【标题】The Gulf Countries and Turkey: (Re-)Drawing the Map of Alliances in the Middle East
【作者】Yoel Guzansky, Gallia Lindenstrauss
【日期】May 2, 2022
【机构】The Institute for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IN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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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信息
【译者】舒梦（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
【期数】第179期
【日期】2022年5月9日
经历了十年的紧张局势后，在阿联酋与沙特的推动下，土耳其与主要阿拉伯国家的关系在去年出现了明显的缓和，表现出了双方关系积极发展的态势。尽管土耳其与阿联酋和沙特关系的转变主要出于其经济考量，但该转向具有一定的地缘战略意义，它将进一步增加以色列与土耳其之间和解的可能性，让土耳其在以色列关注的地区问题中采取更为温和的立场。
2021年11月，阿联酋的实际统治者穆罕默德·本·扎耶德访问土耳其。2022年2月，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对阿联酋回访。过去，埃尔多安总统曾指责阿联酋支持了2016年试图推翻其统治的未遂政变，因此这次互访标志着双边关系的显著转向。在访土期间，扎耶德承诺对土投资100亿美元，随后，两国于2022年1月达成了50亿美元的互换合约。在埃尔多安总统回访时，两国就应对大规模灾害、气候变化以及初步国防工业合作等方面工作签署了一系列协议。
此外，2022年4月，在土耳其与沙特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对话后，土耳其司法局做出了一项不同寻常的裁决，暂停关于沙特记者贾迈勒·卡舒吉的谋杀诉讼，并将该案移交至沙特。这也是为埃尔多安在自2017年以来首访沙特所进行的准备。埃尔多安在4月28日访问沙特，并会见了沙特国王和沙特实际领导人——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
土耳其主动对沙特和阿联酋进行试探，以改善其与以色列和埃及之间的关系。土耳其和解的主要动机主要是出于改善经济状况的需要。在美国政府更迭和卡塔尔与海湾邻国达成妥协协议的背景下，土耳其的和解态度增加了双方之间的外交灵活度。从土耳其的角度来看，阿联酋对在该国内发布对土耳其不利视频的土耳其黑手党头目塞达特·佩克尔做出了限制性举措，这一政策变化对土耳其至关重要。此外，2022年1月，也门胡塞武装袭击阿联酋与沙特后，土耳其谴责了该次袭击并首次称其为恐怖主义。双方此次事件中的协调立场也进一步证明了双方关系的变化转向。
局势紧张的背景
抛开卡塔尔不谈，其他海湾国家一直将埃尔多安领导下的土耳其视为一个破坏地区稳定的行为体，因为埃尔多安本人有支持该地区政治伊斯兰运动并构建新奥斯曼帝国的愿望。在“阿拉伯之春”引发地区动荡后，土耳其支持与穆兄会有关的政党，尤其是埃及穆兄会和哈马斯，这引发了外界的担忧。土耳其的这项政策对海湾国家构成了威胁，不仅威胁了海湾国家的地区影响力，还可能对其国内稳定带来冲击。
在十年前左右，由于沙特希望将土耳其拉入反伊朗阵营，土耳其与海湾国家之间的关系曾有升温迹象。尽管有所保留，但土耳其甚至在也门战争开始时宣称支持沙特，还加入了2015年沙特王储发起的伊斯兰军事反恐联盟。当时几国领导人进行了官方互访，并成立了战略合作理事会。然而这种和解只是暂时的。土耳其的地区野望给很多想当地区领导者的逊尼派国家带来了威胁。因此，土耳其、阿联酋与沙特在塑造地区秩序方面相互竞争，并在利比亚内战等各种冲突中支持对立方。可以说，土耳其的强硬政策及其对穆兄会和卡塔尔的支持是这三个国家之间持续紧张的根源。除了建立军事基地、港口和支持代理人外，这些国家还试图建立松散或紧密的联盟来以实现自身利益。在这种背景下，沙特与阿联酋之间的关系，还有希腊和塞浦路斯之间的关系都出现了升温。
未来的挑战
目前双方的对话还主要局限在经济合作方面，对于核心的政治问题触及较少，双方对于彼此的长期抱负和主要动机依然持怀疑态度。对于阿联酋来说，改善阿土关系可以利用土耳其的地理位置优势，配合阿联酋扩张经济影力的规划。而由于其国内日益恶化的经济危机，土耳其也需要外部的投资。土耳其还希望重新进入沙特这个中东最大经济体的国内市场，促进土耳其旅游业的发展，甚至向沙特出售土耳其武器。
此外，沙特和阿联酋普遍认为逊尼派的土耳其可以平衡什叶派伊朗的力量。海湾国家担心如果伊核协议没有达成，作为报复，伊朗可能会扩大其侵略性活动。即便协议达成，这种可能也同样存在。土耳其自我定位为一个渴望扩大影响力的地区大国，因此在过去十年间造成了土耳其与海湾国家之间的敌对。但现在海湾国家的观点出现了变化，为了制衡伊朗，海湾国家愿意与土耳其和解。但值得怀疑的是，土耳其未必赞同海湾国家的想法。尽管经常与伊朗之间出现紧张局势，但土耳其对伊政策却与海湾国家有所不同。因此，对伊朗态度的分歧可能会成为未来土耳其与海湾国家之间分歧的主要来源。
此外，海湾地区期待土耳其地区战略转变的愿望不太可能实现，因为土耳其在海湾地区的军事存在及其在利比亚和红海地区的介入对于海湾国家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实际上，正是在利比亚的敌对势力之间商讨出来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之后，土耳其和阿联酋这两个外部参与方的关系才出现了缓和。对于沙特来说，它还需要观察土耳其是否能够持续地支持沙特的地区政策。
沙特持续与土耳其进行对话，但推进关系的时候比阿联酋更加谨慎。2021年5月，土耳其外长在萨勒曼国王和埃尔多安总统通电话后访问了沙特；2022年3月，两国外长会晤并就“改善关系”达成一致。双方的对话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紧张的局势，但即便在埃尔多安访问沙特后，埃尔多安和沙特王储之间的个人竞争仍将导致双方在发展关系方面犹豫不决。此外，鉴于土耳其很难承认塞西总统政权的合法性，土耳其能否像沙特与阿联酋所期待的那样与埃及恢复关系，依然存在不确定性。目前这方面已经取得了一点进展。在前任大使被驱逐九年后，埃及外长计划访问土耳其，土耳其方面已经有任命新大使的相关报道。
此外，阿联酋致力于叙利亚巴沙尔政权的政治复兴，土耳其只能勉强接受事态发展。叙利亚内战的僵滞状态让双方得以避免在此问题上出现冲突。从土耳其的角度来看，由于海湾国家与希腊、塞浦路斯、尤其是以色列有紧密关系，因此海湾国家有着重要的影响力。在东地中海的土耳其坚持对塞浦路斯和希腊采取不妥协立场的背景下，该领域的事态发展可能会加剧土耳其与阿联酋之间的紧张局势。
卡塔尔也不看好土耳其、阿联酋和沙特之间的关系缓和，因为卡塔尔和邻国之间的分歧和地区影响力的竞争依然存在。卡塔尔有土耳其的军事基地，它不希望将自己在土耳其心目中的独特地位被邻国所替代。
各方在处理巴以问题的方式上也存在立场不同的情况，尤其是在签署《亚伯拉罕协议》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土耳其是谴责以色列与海湾国家实现正常化的国家之一，它甚至曾威胁要在协议签署后从阿联酋召回土耳其大使。后来这种威胁并未成行，各方关系的正常化进程让土耳其认识到了自身敌对立场的局限性，土耳其也随之加入了地区缓和大潮。然而巴以问题的升级可能会给土耳其带来压力，影响它与以色列之间的关系。除此之外，土耳其与阿联酋关系的缓和可能会导致以色列与阿联酋之间的关系出现一定程度的降温。阿联酋想与所有地区行为体进行对话，很难像刚签署《亚伯拉罕协议》的时候一样对以色列表示足够的支持。
逊尼派国家在这些地区关系之中表现出了对冲风险和务实主义的能力，这是它们影响地区发展并重绘地区联盟版图的重要基础。在改善与土耳其的关系方面，阿联酋先行一步，为沙特和埃及开辟了道路。但阿拉伯国家对土耳其的态度依然半信半疑，这是双方关系改善的重要挑战。同样，以色列方面也有类似的怀疑。但不管怎么说，现有的关系缓和迹象体现出了一种不断强化的地区趋势。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