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码权力：海湾地区新生的统治阶层（IV）
原文信息
【标题】Young Leaders and Diplomats: The New Faces of Gulf Power
【作者】Emma Soubrier
【日期】May 26, 2022
【机构】Italia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Studies（ISPI）
【链接】https://www.ispionline.it/en/pubblicazione/young-leaders-and-diplomats-new-faces-gulf-power-35197
编译信息
【译者】刘中民（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
【期数】第194期
【日期】2022年6月10日
编者按：意大利国际政治研究所网站编发了五篇系列评论文章，总标题为“Deciphering Power: The Gulf’s Nascent Ruling Classes”，编辑者Eleonora Ardemagni为该所副研究员，也门、海湾君主国等问题研究专家。本简报分期连续编制了五篇独立的译文（含作者信息等），每期均保留了原编辑者的“导语”部分，本期为第四篇译文。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立场。
导语：在海湾的君主制国家，权力仍然具有高度集中化和个人化的特征。然而，决策已不再完全围绕王室家族、宗教机构和传统的官僚机构展开。事实上，向后碳氢化合物时期转型（the post-hydrocarbon transition）的进程表明，除了统治者之外，国家技术官僚、非王室精英、外交官和专家已成为重要存在。换句话说，海湾合作委员会国家已经在悄悄地从传统的王室精英转向更多样化的统治阶层：他们比王室更广泛，更年轻；女性的存在比以前的海湾官僚机构更高；他们均具有国际和国内相结合的教育背景。随着欧盟委员会与海湾地区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对海湾地区决策参与者及其趋势进行全面进行分析的时机已经成熟。所谓的“愿景”如何推动权力转型？次权力（sub-power）、集权化和宗教的情况如何？
青年领导人和外交官：海湾大国的新面孔
艾玛·苏布里尔（Emma Soubrier）
华盛顿海湾阿拉伯国家研究所（AGSIW）访问学者
在过去的几年里，海湾权力的面貌焕然一新，但政治和外交力量仍然保持着高度个体化的特征。首先，在一些海湾阿拉伯国家，领导人比过去年轻得多：卡塔尔埃米尔塔米姆·本·哈马德·萨尼（Tamim bin Hamad al-Thani）在2013年33岁的时候接替了父亲哈马德·本·哈利法（Hamad bin Khalifa）的王位，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沙特（Mohammed bin Salman al-Saud）在2015年29岁时开始迅速崛起。其次，尽管并不那么重要，但最近海湾阿拉伯国家驻传统伙伴（美国、法国和英国）的官方代表展示了新鲜的面孔，其中包括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大使。最近的例子包括瑞玛·宾特·班达尔（ Reema bint Bandar）和她的兄弟哈立德·本·班达尔（Khaled bin Bandar），他们分别于2019年被任命为沙特驻美国大使和英国大使，以及于2021年被任命为阿联酋驻法国大使的亨德·奥泰巴（Hend Al Otaiba）。当然，这一显著的趋势并不是全新的：例如，亨德的哥哥优素福·奥泰巴（Yousef Al Otaiba）在2008年34岁时成为阿联酋驻美国大使。如今，这种加速的趋势反映了两个相互关联的现象。首先，自2011年“阿拉伯起义”开始重塑中东地区以来，海湾阿拉伯国家的外交活动一直特别活跃；第二，受益于不断变化的全球背景，海湾阿拉伯国家的经济力量和在国际舞台上的政治影响力得到了很大增强。
代表海湾年轻国家的新大使
驻伦敦、巴黎和华盛顿特区的阿联酋、卡塔尔和沙特的新一代外交官，准确展示了他们国家当前的人口统计特征和社会图景。海湾阿拉伯国家，像更广泛的中东和北非地区的许多其他国家一样，拥有的年轻人口特别多，这促使其领导发起针对年轻人的新机构和倡议。在阿联酋，联邦青年管理局（成立于2018年4月）将年轻人认定为35岁以下的人口，据此年轻人约占该国人口的一半。在卡塔尔，文化和体育部在2021年的内阁改组中变成体育和青年部，现在正在起草卡塔尔的第一个国家青年战略。一年前，阿联酋在内阁改组中将其青年部门与文化部合并，现在由两名妇女努拉·阿尔·卡比（Noura Al Kaabi，文化和青年部长）和沙玛·马兹瑞（Shamma Al Mazrui，国家青年事务部长）领导。这种自上而下对青年政策的关注和女性在外交中的存在并不令人惊讶：在高等教育中，女性比男性多，而且女性通常优于男性。因此，在法国、英国和美国的海湾新外交官似乎是海湾国家不断膨胀的青年人口的完美代表。新一代外交官也揭示了海湾国家青年教育背景的全球化。例如，瑞玛公主在华盛顿特区长大，后来进入乔治·华盛顿大学。哈立德王子出生于巴黎，在进入美国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之前曾就读于英国的伊顿、牛津和桑德赫斯特（Sandhurst）。亨德·奥泰巴在伦敦获得学士学位，之后分别在阿布扎比索邦大学（Sorbonne Abu Dhabi）和阿联酋国防学院（UAE National Defense College）获得两个硕士学位。
品牌大师：新大使塑造（重塑）国家的国际形象
在新的背景下，全新的大使也是国家品牌塑造的理想代理人。在这方面，有关他们任命的媒体报道值得注意。瑞玛公主被自称为“华盛顿生活网站”的时尚杂志《华盛顿人》（Washingtonian）杂志大加报道。与此同时，亨德·奥泰巴成为《时尚阿拉伯》（Vogue Arabia）杂志一篇文章的焦点，特别指出她在女性赋权以及使“安静的尊严”成为软权力方面所做出的奉献。这种宣传并不是全新的：例如，曾在2009年至2017年任阿联酋驻俄罗斯大使、2017年至2021年任阿联酋驻法国大使的奥马尔·赛义夫·戈巴什（Omar Saif Ghobash），在2017年4月与特雷弗·诺亚（Trevor Noah）一起应邀参加了“每日秀”（Daily Show）活动。海湾国家外交的新面孔掌握了“超链接”（hyper-connectivity）和社交媒体艺术，瑞玛公主和亨德·奥泰巴在推特上的存在和粉丝就证明了这一点。海湾阿拉伯国家的年轻大使利用他们的个人形象和媒体报道，在向海外传播政府信息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而加强了海湾国家的全球推广。在这个框架下，两位“外交社会名流”（diplomatic socialites）呈现的叙事包括“阿联酋女性正在书写未来”，沙特阿拉伯庆祝妇女的成就、妇女支持环境可持续发展。同样，哈立德·本·班达尔（Khalid bin Bandar）王子在牛津联盟的一次演讲中表示，他的政府“从未宣称宗教领袖”，呼应了沙特领导人通过文化倡议削弱瓦哈比主义中心地位，比如确立“建国日”等新的国家叙事。这种努力并不令人惊讶：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家品牌为卡塔尔和阿联酋的崛起做出了重要贡献，而沙特阿拉伯最近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的领导下正在迎头赶上。这不仅是他们非常熟练的全球游戏，而且也是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的游戏。
王子愿景和权力的销售代表
海湾国家驻西方外交官的新面孔，最大限度展示了社会转型和国家软实力，也可以被视为海湾国家的王子们在艰难时期努力与传统伙伴重燃友好关系的表现。这对于沙特阿拉伯和美国的特殊关系来说尤其如此。美国杂志《政客》（Politico）确实称瑞玛公主是在也门战争，拘留异见分子（包括妇女），以及可怕的贾迈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谋杀案背景下，“试图修复美国与沙特阿拉伯关系的女人”。瑞玛公主在华盛顿特区的前任是哈立德·本·萨勒曼（Khalid bin Salman），他不仅是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的兄长，也正是他打电话给《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贾迈勒·卡舒吉，要求卡舒吉去沙特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后来卡舒吉在那里被暗杀。瑞玛公主担任大使的任务似乎主要是为了恢复国家声誉，但也是为了恢复穆罕默德·本·萨尔曼的声誉。例如，在2022年4月，瑞玛公主强调了王储在提升沙特妇女地位方面的“突出作用”。同样，自2014年以来，阿联酋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冒险主义在西方国家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批评，公众的强烈抗议推动西方停止了对阿布扎比和利雅得的武器销售。阿联酋任命的驻巴黎新大使可以被视为该国试图软化近年来获得的以军事为中心的国家形象，并使其转向其他政策。阿联酋《国家报》指出，亨德·奥泰巴不仅是一位流利使用法语的战略传播专家，而且“她在职业生涯中，通过艺术、文化、公共关系和外交来推动阿联酋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尽管如此，自2017年以来，最为明显的是，法国和阿联酋的双边关系仍继续依赖于人际关系，尤其是穆罕默德·本·扎耶德和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一定程度上都有着高度个性化的领导风格。
导致阿拉伯海湾国家领导人和外交官年轻化发展趋势的原因可能是上述因素的结合。无论如何，可以从这一现象中得出的一个重要启示：尽管海湾国家恢复了活力，但海湾地区的国际关系仍继续保持着高度个性化的特征，并将它们的全球伙伴拉到这种权力动态中。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