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非洲的希望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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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The Promise and Peril of Africa in 2023
【作者】Samir Bhattacharya
【日期】February 1, 2023
【机构】印度辨喜国际基金会（Vivekananda International Foundation，V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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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信息
【译者】赵军（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
【期数】第234期
【日期】2023年2月12日
2022年，冲突和军事政变继续困扰非洲大陆。最不稳定的是非洲之角，埃塞俄比亚的内战转移，萨赫勒地区、索马里和莫桑比克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兴起。三起新的政变延续了前几年的政治态势，其中布基纳法索发生两起政变，几内亚比绍发生未遂政变一起。2022年，整个非洲大陆从地方选举到总统竞选共举行了13次选举。肯尼亚、索马里和莱索托实现了权力的和平交接。其中，原来预计肯尼亚的总统选举将是充满暴力的，因为拉伊拉·奥廷加（此前曾参与暴力选举）和威廉·鲁托（曾被国际刑事法院指控有罪）进行了激烈角逐。然而，这次选举相对和平，从而树立了榜样。
另一项不凡成就是，在“索马里青年党”威胁的背景下，索马里总统大选尽管一再拖延，但最终成功举行联邦选举并建立新政府。在这场推迟近15个月、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选举中，前领导人哈桑·谢赫·穆罕默德击败了自2017年以来执政的现任总统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希·法马霍。而莱索托首富萨姆·马特凯恩的胜选赢得了全世界的掌声。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政治危机，他承诺按照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的建议实施选举改革。赤道几内亚执政43年的特奥多罗·奥比昂·恩圭马·姆巴索戈总统一如既往，在选举中获得了99%的选票。
从积极的一面看，非洲国家在大多数国际问题上表达了共识。在埃及举办的全球气候大会上，非洲领导人发出了结束“气候不公正”的呼吁。他们认为，尽管非洲占全球不到4%的碳排放量，但非洲大陆仍是全球变暖付出最高代价的地区之一。2022年，摩洛哥在世界杯足球赛决赛阶段取得成功，这是非洲国家首次达到这一水平。
简而言之，非洲大陆在2022年喜忧参半，既有民主进步和经济恢复活力的一面，同时也有违宪政府更迭的回潮以及对善治的其他威胁。然而，这并不全是坏消息，因为整个非洲大陆有着许多令人心动的发展。当前非洲大陆正以新的乐观情绪进入2023年，以下趋势和问题将会定义2023年的非洲。
经济问题
2022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近期前景描述为“极其不确定”。非洲公债增速史无前例。上一次是在21世纪初，当时负债累累的穷国项目开始实施，涉及重大的债务重组。据预测，到2022年和2023年，非洲公债与GDP的比率将持续超过60%，某些非洲国家可能会大幅超过这一比例，尤其是在国内和国际借款成本上涨的情况下，偿还和再融资将加重许多非洲国家的债务负担。因此，2023年债务偿还仍将成为整个非洲大陆的一大难题。由于国债不断增加和通胀高企不下，加纳请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供3亿美元的贷款。
整个2023年，大宗商品价格，特别是与能源、金属和矿产相关的大宗商品价格可能会保持波动。依据历史经验，大宗商品价格经过两年的稳步上升，仍将高企难下，有助于贸易出口国受益。此外，对长期获得非洲战略能源产品和工业投入的持续国际竞争，特别是在俄罗斯受到国际制裁的背景下，2023年应该对非洲有利。在能源领域，欧洲国家决定暂停进口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转向替代能源，可能会增加从尼日利亚、安哥拉、加蓬、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刚果共和国、加纳、赤道几内亚和乍得等国的能源进口。俄乌战争还可能给非洲许多地区带来必要的投资，特别是即将开展的碳氢化合物相关的项目。尼日利亚、尼日尔和阿尔及利亚在战前就已讨论开发跨撒哈拉天然气管道。预计这场危机将加速讨论及其具体落实。对于矿产丰富的国家来说，情况也是如此，西方矿业公司和大宗商品交易商更倾向于避开俄罗斯的矿产供应商。
但由于《非洲增长和机会法案》将于2025年到期，非洲自由贸易区另一个增长窗口极有可能失败。假如非洲自贸区计划中的非洲内部食品贸易和生产被证明是有效的，那么从非洲以外购买谷物的数十亿欧元可以再投资于当地的农业综合企业。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放缓，已有八个国家（喀麦隆、埃及、加纳、肯尼亚、毛里求斯、卢旺达、坦桑尼亚和突尼斯）在2022年根据非洲自贸区的《引导贸易倡议》开始交易。政策制定者必须加快实施该协议的后续阶段，加强非洲内部的合作，以便在2023年利用好这一势头。
持续动荡和军事政变
2023年贫困的萨赫勒地区（特别是马里和布基纳法索）、分裂和有争议的利比亚、整个非洲之角、莫桑比克北部和尼日利亚等将出现不稳定。马里（2020年8月至2021月5月）、几内亚（2021年9月）和布基纳法索（2022年1月至2022年9月）的军方在萨赫勒地区发动政变。因此，有理由担心上述政变是否会继续，或者2023年是否会成为非洲大陆没有一次政变的年份？
自2013年以来，法国一直在萨赫勒地区提供广泛的安全保障，其中包括饱受冲突蹂躏的马里。阿西米·戈伊塔上校在2020年8月策划了一场政变，推翻了民选总统凯塔。2021年5月军方再次发动政变，戈伊塔上校宣誓就任过渡政权总统。由于连续发生政变以及马里军政府与俄罗斯“瓦格纳集团”相勾连，法国对此表示不满，决定结束其在马里的反恐行动。随着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跟随法国抛弃马里，马里可能会出现类似于阿富汗的国家崩溃情况。
早在2022年1月，马里邻国布基纳法索军事当局就罢免了卡博雷总统，任命达米巴中校为新总统。新总统承诺驱逐该国北部的伊斯兰极端分子并改善安全环境。但余音未了，9月30日陆军上尉易卜拉欣·特拉奥雷领导了第二次政变。此后，他夺取了军政府总统职位，并要求法国军队尽快离开该国。展望未来，一旦法国特种部队撤出布基纳法索，俄罗斯可能会再次通过“瓦格纳集团”为该国提供安全保护。
埃塞俄比亚北部（提格雷地区）的安全局势是另一个可能继续危及2023年非洲之角和平与安全的问题。埃塞俄比亚政府与“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之间的战争开始时，普遍预计战争将很快结束。然而，这场冲突持续了近两年之久，直至双方于2020年11月签署和平协议。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没有政治改革、经济稳定和问责制，和平协议能否持续长久。
在南部非洲，伊斯兰极端分子一直在莫桑比克北部的德尔加杜角、楠普拉和尼亚萨等省发动多次猛攻。2023年，莫桑比克的伊斯兰极端主义威胁将继续上升。此外，伊斯兰极端主义可能会扩展到坦桑尼亚等其他国家，美国大使馆已经向所有西方人发出了安全警报。另一个麻烦点是刚果东部，自2022年5月以来，“M 23运动”极端组织一直在与该国军方作战，并迅速向该地区的商业中心和首都戈马推进，已造成数千人流离失所。
选举之年
伴随17个国家或议会选举的日期临近，2023年非洲政治和民主无疑将是繁忙的一年。2023年2月下旬举行的尼日利亚总统选举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次。依据宪法，总统穆罕默杜·布哈里担任两届共8年总统，即将离任。目前，选举环境充满了乐观情绪，选举前观察到了新一波年轻人带来的公民和政治参与热情，但是政治动荡也为民意调查的前期准备工作蒙上了阴影。
津巴布韦的夏季选举预计将在7月或8月举行，这将是自穆加贝政权被推翻以来举行的第二次全国大选。首次选举是在罗伯特·穆加贝统治37年被军事政变推翻一年后举行的。不幸的是，这次选举可能会成为2018年大选的重演。现任总统埃默森·姆南加古瓦将试图在此次选举中击败经验丰富的政治家纳尔逊·查米萨，以期获得连任。尽管民调显示查米萨处于领先地位，但姆南加古瓦总统和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爱国阵线”（ZANU-PF）则可能通过公开操纵选举和暴力镇压反对派来维持权力。
在塞拉利昂，总统和议会选举将于6月举行，届时朱利叶斯·马达·比奥总统将寻求连任。在加蓬，阿里·邦戈总统此前因中风导致无法说话而一度失去执政能力，现在似乎仍在准备竞选连任。10月利比里亚举行的总统和议会选举将是该国全面重建的重要转折点。
最后，刚果民主共和国将在年底将举行总统、国民议会和参议院选举。自2019年以来执政的费利克斯·齐塞克迪总统预计将寻求连任。由于“M 23运动”极端组织在该国东部地区势力不断扩大，预计选举过程将充满暴力。
气候变化和对非洲之角饥荒的恐惧
虽然在埃塞俄比亚政府和“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叛乱分子达成和平协议后，世界为此松了一口气，但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报告说，埃塞俄比亚其他地区以及索马里目前正在经历自1981年以来最严重的干旱。2022年，非洲之角经历了持续时间最长和最严重的干旱，西非则遭受了严重的洪水灾害。与天气有关的问题将对埃塞俄比亚国内粮食供应产生不利影响，且已经影响到东非大部分地区、萨赫勒地区和南部非洲部分地区，这些地区的粮食安全问题将因进口食品和农业投入（特别是燃料和化肥）的成本过高而进一步恶化。局部战争、社会动荡和人员跨境流动将继续受到水资源压力和粮食短缺的严重影响，特别是在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和南苏丹，那里的饥荒和饥饿风险在2023年可能会非常严重。
非洲的新争夺战
大国竞争是当代非洲的特征，也被称为对非洲的新争夺。随着中国、美国和欧盟试图加强与非洲的经济、政治和安全关系，未来一年这些全球大国和集团在非洲的竞争将会加剧。
非洲对中国及其雄心勃勃的“一带一路”倡议至关重要。非洲作为战略供应链的来源以及作为中国商品和服务的开放终端市场也至关重要。过去十年来，中国超过了美国，一直是非洲最大的投资者。尽管在全球经济放缓的背景下，中国政府资助的大额贷款和大型项目可能不会继续，但中国可能将重点转向非洲的私营部门投资。2023年中国还可能通过其新冠肺炎疫苗外交、支持区域一体化以及扩展到和平与安全领域来投射其软实力。
在特朗普政府时期美非关系略有下降之后，美国拜登政府有了新的非洲战略。美国希望改善与非洲大陆的关系。与此同时，拜登政府于2022年12月在华盛顿组织了第二届美国-非洲领导人峰会。为了弥补不足，拜登总统承诺在未来三年内向非洲提供550亿美元建设和发展资金。
作为非洲的国际伙伴，欧盟也发挥着重要作用。2022年2月，在布鲁塞尔举行的第六届欧盟-非盟峰会上，双方领导人就新伙伴关系的基本点和2030共同愿景达成了谅解。根据2021年12月公布的3000亿欧元“全球门户”投资战略，欧盟于2022年11月向非洲拨款150亿欧元。
虽然西非法语国家对法国存在的敌意正在上升，俄罗斯可能借助这些国家反法和反西方的浪潮来填补真空。自苏联时代以来，俄罗斯在非洲许多国家都有相当大的善意，特别是在中非共和国、马里、利比亚、阿尔及利亚、埃及、苏丹和莫桑比克。近年来，俄罗斯集中精力通过密集的外交、财政援助和军事支持，在整个非洲获得政治支持。俄罗斯定于2023年夏天在圣彼得堡主办第二届俄罗斯-非洲峰会。但是，预计俄罗斯在非洲大陆的努力在2023年将受到与乌克兰冲突的限制。
结论
2022年非洲面临很多困难。在经历了充满希望的2021年之后，非洲大陆的GDP增长了近7%，每个地区都出现了实际增长，但在通胀上升、货币政策收紧和地缘政治动荡的情况下，2022年经济增速放缓。不过，2022年页是非洲国家在国际上得到充分展示的一年，它们在包括联合国等不同国际论坛上都能“用一个声音说话”。
非洲在2023年的前景远非一帆风顺，债务、内战、内乱和气候变化等问题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但2023年也为非洲国家提供了崛起的机会。人们有理由为肯尼亚的联合政治喝彩，它超越了种族，着眼于更广泛的问题；也要为索马里权力的和平交接点赞。虽然萨赫勒和刚果民主共和国可能仍在经历持续的战争，但埃塞俄比亚北部的动荡似乎快要结束。贸易似乎是个亮点。尽管受到进口成本过高的伤害，但向国际市场供应商品的非洲国家将获得显著利益。另一个有扩大潜力的领域是非洲内部贸易。尽管比预期的要慢，但非洲自由贸易区仍在向前推进，考虑到全球市场的波动，越来越多的非洲政府意识到开发本地和邻近市场的价值，其在2023年如何运作这一策略是个很有意思的关注点。
2022年对非洲大陆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它可能标志着违宪政权更迭和其他善治治理危险卷土重来，以及民主增长和弹性的喜忧参半的记录。非洲公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防止其民主成果倒退。为了成功实现《2063年议程》，非洲国家、非盟和区域经济共同体需要果断应对民主和善治面临的各种挑战。选举周期、地缘政治、战争和持续粮食短缺等威胁带来的不稳定，仍将是2023年人们对非洲担忧的重要原因。尽管很多非洲国家将面临挑战，但有理由乐观地认为，2023年结束时它们会比现在的展望更好。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