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问题研究简报》第289期—伊拉克库尔德斯坦的艺术和行动主义:女性主义断层线、身体政治与空间之争
发布时间: 2023-10-14 浏览次数: 10

伊拉克库尔德斯坦的艺术和行动主义:

女性主义断层线、身体政治与空间之争

 

原文信息

【标题】Art and Activism in Iraqi Kurdistan: Feminist Fault Lines, Body Politics and the Struggle for Space

【作者】Isabel KäserHouzan Mahmoud

【日期】September 21, 2023

【机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中东中心(LSE Middle East Cen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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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信息

【译者】汪波(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

【期数】第289

【日期】20231014

 

一、导论

2014年经济衰退和针对“伊斯兰国”的战争以及2017年的库尔德独立公投以来,战争和毁坏的情景以及有关腐败、经济危机和性暴力的报道主导了人们对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地区的认知,该地区似乎处于一种永久的危机状态之下。在旷日持久的冲突和持续不断的政治和经济不稳定状态下,一种微妙的转变正在发生。这里出现了一批新一代的年轻艺术家和活动家,他们的艺术创作主要是围绕身体政治、宗教保守主义和性亲密主义的题材。他们的作品采用强大的视觉和文学语言来描述父权制、厌女症和“伊斯兰国”问题,以及这些相互联系如何影响女性对空间、身份和性的理解和感觉。女性和越来越多的男性都在他们的作品中描绘、表现和批判保守的性别规范和关系。

本文描述了伊拉克库尔德地区这些新兴动态背后的主要参与者,并询问了这些年轻的艺术家和(女权主义)活动家正在以何种方式想象和创造另类的艺术和政治话语,也就是超越民族主义艺术和既定的政党结构以及非政府组织活动。这些活动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挑战保守的性别规范和关系,创造潜在的更加性别平等和透明的空间和实践。最后还有这些年轻人将如何应对妇女行动主义的非政府化以及艺术资源和资金的有限性。

2021-2023年的18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的研究团队对杜霍克、苏莱曼尼亚和埃尔比勒等省市的年轻艺术家和活动家进行了48次访谈。大约一半的访谈是当面开展,另一半则在网上进行,还有少数参与者选择以书面形式回应。我们见到的一些受访者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工作室(通常都在他们的家里)。由于伊拉克库尔德地区的公共空间的有限性、脆弱性和监管性,我们感兴趣的许多艺术和行动主义都是通过网络进行,所以我们还要跟踪受访者的社交媒体。

在研究方法上,我们的研究植根于跨国和后殖民时代的女权主义学术,批判性地审视了在民族主义努力、持续不断的战争和不安全感中,女性争取基于性别的平等和正义的行动主义的交叉点。在我们的分析中,我们集中关注新自由主义发展、军事化和政治暴力等结构如何影响年轻艺术家的生产模式,以及他们在安全、“停滞”和“等待”的不同背景下的自我观念。我们认为,新一代艺术家和活动家正在利用关于正义和平等的全球对话。

二、“可能”状态下的不变与可变性

伴随着所谓的“阿拉伯之春”、早前叙利亚内战以及2019年伊拉克和黎巴嫩的暴乱而出现的创作高潮,使得作为抵抗力量的艺术和作为变革催化剂的青年激进主义在西亚北非的学术活动中占据了突出的地位。自那时以来,“流行文化”或“公众文化”就在理论上成为“性别、两性和国家身份斗争的关键场所,以及建立政治团结和重新构想公民身份的手段。

针对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地区青年的最新研究表明,大多数年轻人对当局感到失望和不满,特别是2014年以后经济衰退开始以来。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地区政府(KRG)几乎没有提供什么政治参与的途径,而且也未能解决腐败问题,缓解高失业率,管控金融危机以及避免扩大政治分歧。因此,我们的许多受访者都谈到一种“被困住”的感觉,发现自己处于长期的“等待”状态,把美好未来的愿望与对库尔德斯坦独立的期待联系在一起,认为那样情况才会改善。乌穆·库祖左(Umut Kuruuzum)在他的作品中使用了“未来”国家的概念,将其描绘成一个尚未成型的实体。在当前的过渡期经过一段未确定的时间后,一切将会预示出更为光明的未来。然而,这种对未来的理想化,认为当前的一切问题将自动得到解决,因此现在不需要加以处理的这种治理途径,与我们许多受访者的生活经历完全不符。他们每天的日子都既不确定也不稳定,对未来的希望也无法充满信念。

尽管存在这种普遍的停滞感,但在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地区并没有任何一种运动以有组织的方式来争取政治变革,并使用创造性的手段来实现这一目标。相反,许多年轻人都试图移民到欧洲,或是活跃于非政治环境,发起小范围民间社会倡议,或是投身“微观政治”,通过艺术来表达他们的不满。作为这些举措的一部分,年轻的活动家和艺术家正在创作一些采用女权主义视角并提出女权主义批判的艺术作品。“女权主义”或“女权行动主义”一词,在伊拉克库尔德地区以及更为广大的西亚北非地区是一种有争议的术语或身份标记,常常被视为与当地“文化”格格不入的东西,或者被视为帝国主义政治、入侵和占领的组成部分。

三、告别“2003年女权主义”

20世纪下半叶,无论是在政治还是军事方面,妇女都在争取库尔德人独立的斗争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然而,她们对于性别平等和正义的要求,在1991年之后与库尔德人的独立进程一样基本上被边缘化了。20世纪90年代建立禁飞区后,伊拉克库尔德地区又遭受了另一场战争的蹂躏,这次战争是库尔德敌对政党库尔德民主党和库尔德爱国联盟之间的战争。那个时代,性暴力猖獗,为了“荣誉”而杀人成为家常便饭。由于缺乏安全,妇女在公共场所出现也受到限制。尽管战争还在继续,局势也不稳定,但妇女们还是一直在围绕个人身份地位等问题上成功地组织起来。尤其是2003年萨达姆政权倒台后,自由女权主义成为库尔德斯坦的一部分,参与了抵抗伊拉克入侵和占领的斗争。今天,库尔德地区政府正式承诺支持“联合国第1325号决议”,并加入《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和《妇女、和平与安全议程》。然而,通过表现出对国际性别平等标准的承诺,政府的目的主要还是在关键的潜在国际盟友中获得正面形象。我们的许多受访者也认为,政府及其下属机构对“妇女问题”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尽管如此,女权主义者或非女权主义者一直在从许多不同的角度推动基于性别的平等和正义。但在决策层以及活跃在伊拉克库尔德地区的国际组织和非政府组织中,现在发挥最普遍作用的是具有“性别主流”、“女性配额”、“妇女赋权”和“女性创业”的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这也是当下最受批评的女权主义。而提出批评的这些年轻活动人士自己,则因为语言、实践和缺乏长期影响而被疏远。

除了作为一种全球现象的更广泛的反女权主义反弹外,我们还目睹了伊拉克库尔德地区的“不再是女权主义”时刻。许多年轻的活动家将自己重新定位为更“本地”或“草根”的范畴,来进行组织和动员,或是开展艺术和文化知识生产,以便让人们听到他们的声音。对于我们的许多受访者来说,这也是对伊拉克库尔德地区从2003年开始的精英主义和腐败的妇女组织结构和做法的反应。一位年轻的女权主义者和翻译家,同时也是密涅瓦(Minerva)成员的拉娜·谢卡(Lana Shekha)指出:“我认为妇女和性别问题组织在这方面造成了负面影响。当我说我是女权主义者,并且我有女权主义者的信息时,我就会遭到批评。他们说你在说什么,这些组织只会买卖女性。他们在社会上的形象非常负面,他们的实际情况也正是这样。他们没有开展有影响力的活动,只是组织会议,花掉他们的预算。他们在那里开会,谈论的一直都是些老问题。”这种“我们必须后退一步重新评估”的认识表明,我们的受访者越来越意识到,这个地区2003年后新自由主义的快速发展已经导致了语言与实践、愿景与现实影响、受益者与留守者之间的巨大脱节。另一种反复出现的情绪是,“2003一代”被视为腐败、不专业和肤浅,是对当代年轻人的女权主义的破坏。因此,当他们希望重新推动女权主义的时候,必须首先澄清许多误解。

四、当代问题、古老困境:2014以后的艺术创作

20216月,一个名为“Zherzemin”(地下室)的展览在苏莱曼尼亚的前红色监狱举行。这个展览展示了年轻一代艺术家的作品,并声称解决了伊拉克库尔德社会中有关性别和两性关系的问题。红色安全监狱在库尔德语中称为阿姆纳·索拉卡(Amna Soraka),在萨达姆统治时期是一所臭名昭著的监狱,无数政治犯在这里遭受酷刑和被处决,2003年后被改造成博物馆。展览策划人尼加·萨拉姆(Niga Salam)表示,这场展览是一场新的运动和一种新视角的一部分,因为展出的艺术品将焦点放在影响女性身体的问题上,涉及到整形手术的兴起,保守的性别规范,性别暴力以及女性身体的所有权问题。

这种形式的艺术知识生产可以追溯到1991年库尔德起义的影响,当时的艺术家们开始在他们的作品中提出身份、暴力、战争、自由和性别等话题。20世纪90年代时,库尔德斯坦的女性艺术家可能因为过于敏感还没有使用“女权主义”这个概念,而是用艺术来表达性别和种族对她们造成的不公正和暴力。

2003年萨达姆政权垮台后,库尔德斯坦的年轻一代开始越来越接触到不同的知识和生产艺术的方式。199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人在库尔德起义和随后的战争中长大,并且经历了持久的经济和社会动力和缺乏稳定性。他们的艺术反映了这个时代特有的问题。穆斯塔法(Rozhghar Mustafa)为代表的一群艺术家创作的艺术,揭示了民族主义、自由、女性囚犯困境、失业、贫困和性别暴力等问题。2008年,波西亚·卡格尔(Poshya Kakil)在埃尔比勒急救医院前组织的一场表演,就展现了自焚妇女被送去接受治疗的情景。波西亚的行动勇敢而大胆,标志着艺术首次被用作公众抗议和干预的形式,表达了她们对库尔德社会中针对妇女暴力行为猖獗的绝望和反对。

我们的研究也发现,大多数年轻艺术家显然感到孤独、被低估和资金不足。他们许多人只能在卧室里创作艺术或写故事,自己策划展览,自筹资金组织自己的读书小组或电影放映。几乎每个受访者都强调,他们的社会或社会中的一部分人对艺术或是艺术家的作用不够重视。正如维京·肖卡特(Vajeen Shawkat)所说的:“一般来说,艺术并不太受支持。商业可以通过资本主义的手段带来金钱,而艺术只是某种会消失的事物。人们可以观赏并享受它,就像他们可以观赏一幅美丽的画,但他们不会付出任何代价来获得这幅画,因为它不过就是那么回事。”除了被低估外,艺术家还要考虑到他们生活的这个保守社会的敏感性。

对于女性来说,不仅必须在社会和宗教保守主义的背景下谨慎行事,而且还要格外努力才能被视为艺术家。作为一名女性,人们往往不相信她们能够成为诗人,也不相信她们的能力。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说这些诗不是她们自己写的,它们属于别人的作品。面对这些挑战,加之女权主义在伊拉克库尔德社会中敏感的地位,意味着参与我们研究的年轻女性并不太多。埃尔比勒艺术家巴拉·艾哈迈德(Bala Ahmed)就避免称自己或她的艺术作品为“女权主义”,因为她认为这会限制她作品的影响力。“我的作品是关于库尔德社会中的女性、宗教和保守主义,所以我受到了伊斯兰主义者的很多抵制,甚至不能称其为女权主义艺术。”

1. 暴力、创伤和孤独

我们看到的大部分艺术作品都见证了库尔德人作为一个民族所遭遇的不公,尤其是库尔德妇女已经忍受,并且还在继续遭受的从性暴力的伤害,到私人空间里的孤独和窒息,再到我们许多受访者所说的绝望和无力感。在大量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无数女性蜷缩在黑暗中,独自遭受虐待的情景,也看到了男性暴力的眼光和骚扰的画面。

2. 女性的孤独或是女性的退缩空间

向我们展示的艺术作品中的另一个主题,就是妇女的孤独。我们将其解读为女性在一个维护大家庭重要性和中心地位的社会中要求空间、时间和个性的一种表达。正如索尼亚·巴希尔(Sonia Basheer)在本文封面的艺术作品中所展示的。画面中有些女人用渴望的眼光凝视着远方,有些则闭上眼睛专注于内心,或者表现得精疲力竭,还有一些在抽烟喝酒,时而独自一人,时而与友人相伴。这些画描绘了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的女性,她们只能试图脱离家庭或更广泛的社会领域的羁绊。

3. 重新设想的两性亲密关系

在这些作品中,成双成对人物的画面会经常出现。或者是朋友们轻轻地靠在一起,或者是情侣们坐在对方的腿上。这些作品展示了亲密关系的作用或可能的样子,就是远离社会规范以及围绕羞耻和荣誉的那些保守规定的亲密关系。这里没有暴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力。

4. 民间艺术现代化

许多年轻艺术家深入研究库尔德文化经典的习俗和文学遗产,包括诗歌、神话、纹身、服饰以及考古和文化传统。他们使用拼贴、插图和数字艺术加添上“现代扭曲”,从而将历史带入当下。在不断寻找“身份”的过程中,不仅是库尔德人,还有生活在伊拉克库尔德地区的其他种族,例如耶兹迪人,他们都正在探索“我们是谁?”以及“我们从哪里来”这些问题。他们将其描述为摆脱阿拉伯、土耳其、波斯和“西方”的影响,让他们的语言、遗产以及他们自己走向非殖民化。在这一过程中,妇女被置于舞台中心。这也许是他们重新发现一种“集体生活”的形式。在这种生活中,权力分配更加平等,得到广泛支持和团结的社区也更加强大。

5. 2014年以后的身体政治

2014年“伊斯兰国”的袭击以及他们在叙利亚、伊拉克和伊拉克库尔德地区控制大片土地的速度和暴力行为,对这个地区造成了强烈冲击,并对库尔德青年造成了巨大影响。他们不仅感到自己的生存处于危险之中,而且强烈反对“伊斯兰国”利用伊斯兰教和女性以身体来界定自己统治的方式。“伊斯兰国”犯下的可怕罪行并不是伊拉克库尔德地区妇女们经历的第一次。在伊拉克和更广泛地区,女性此前已经体验到各种政党和政治运动将女性身体作为“我们”与“她们”之间关系的标志。然而,“伊斯兰国”的行为也许是近代史上最残酷、最引人注目的一次。

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地区的艺术家和活动家从那时起,就越来越多地关注“身体政治”这一更大的问题。他们发现性别和两性关系是库尔德社会许多主要裂痕的核心,“伊斯兰国”的攻击又进一步加剧了这些裂痕。这种两极分化一方面表现为社会的日益伊斯兰化,感受到了“伊斯兰国”威胁的那些政治和文化组织不但主导着关于羞耻和荣誉的讨论,并通过组织大型“戴头巾的节日”来展示他们在民众中的广泛性。另一方面,关于女性气质的公众形象和言论也受到所谓“模特”的影响。在那些通常由有权势男性赞助的照片墙上,穿着暴露的明星展示着她们奢华的生活方式。我们的许多受访者都哀叹,这些“模特”给年轻女性带来了所谓“自由”的错误观念。

五、独立倡议:阅读圈和电影俱乐部

除了视觉艺术制作外,还有一些创造性的举措将年轻人聚集在文学、诗歌或艺术电影的共同兴趣上。例如,杜霍克的电影俱乐部就是由杜霍克设计师哈伦·尤尼斯(Haron Younis)和他的同行于2022年在著名库尔德艺术家瓦利德·西蒂(Walid Siti)的指导下成立的。建立该俱乐部的想法是为当地电影制作人建立一个平台,并创建一个人们可以在电影放映后交流想法的社区。在经历了一段低调的临时安排后,俱乐部的规模迅速扩大,并获得了国际非政府组织“青年演讲”的一些资金支持。现在,俱乐部每周都会在杜霍克青年中心为电影爱好者举办放映会。

其他的青年倡议活动以文学和对外联络为中心,如苏莱曼尼亚的索菲亚女孩小组或阿克雷的罗纳希小组。这两个全部是女孩和妇女组成的团体,主要是通过建立阅读圈,举办研讨会和会议来促进对文学的批判性参与。然而,这两个俱乐部都面临着那些抵制女孩有读书想法的家庭的抵制。这些家庭在俱乐部为其活动做广告时,都不希望让自己女儿的参与被公开。尽管面临这些挑战,索菲亚女子小组2015年在苏莱曼尼亚成立后,还进一步扩展到其他城市。最近这个小组的活动还超越了文学领域,在苏莱曼尼亚开办了收容所,收容无家可归的人。这种属于“微观政治”的活动表明,以单一问题为中心的基层组织模式正在发生“创造变革”。尽管这些举措的范围和规模仅限于城市中心受过教育的年轻人,但它们促使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并以一种不直接批评或反对占主导地位政党的方式,将教育、妇女权利、创意产业或环境等法律问题集中起来。

六、结论

伊拉克库尔德地区目前处于一种存在各种“可能”的状态之下,这是一个过渡的时期。在此期间,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将着眼于建立一个独立的库尔德国家的愿望。在这种背景下,年轻一代的艺术家和活动家正在重温过去,这样他们既不会忘记曾经的暴行,也会挖掘出有助于他们摆脱殖民统治的库尔德身份。对过去的各种性侵犯和不公正的行为将被记录在案,包括将女性身体用作“荣誉”和“耻辱”的战场,或让男性对女性进行监管的期望以及维护男性霸权规范的投诉。我们发现有一个更微妙的转变就是,不再是那种让我们的许多受访者觉得自己陷入困境的有组织抵制的“此时此地”,而是对空间、身体和两性关系的逐渐重新想象,也就是构建出女性在安全、自主和平等上的空间。这是由一个动员起来、受过教育、有联系的年轻人所做的,他们不再听命于政党政治或是妇女非政府组织,而是积极寻求建立替代的参与方式。迄今为止,这些举措仍然是小型的、地方性的、自筹资金的和短暂的,但它们标志着这种关键性的参与空间的多样化发生了重大转变。

(本简报仅提供参考译文,以作交流之用,文中陈述和观点不代表编译者和编译机构的立场。如需引用,请注明原文出处。)